第(1/3)页 “砰!” 一只裹着厚泥的官靴,从侧面结结实实地踹在赵狗儿的屁股上。 力道贼大,赵狗儿跟个皮球似的,在泥水里连滚了好几圈。 “找死呢!给老子滚回来趴好!”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总旗,单手拎着雁翎刀,眼珠子一瞪,跟要吃人似的。 赵狗儿捂着生疼的屁股蛋子爬起来,满脸不服: “马头儿!你踹我干啥!那帮矮子都杀疯了,我去捡俩人头,回家给俺娘换白面饺子吃!” “换饺子?我瞅你是想给你娘换口棺材板!” 马总旗往地上啐一口带血的唾沫,刀尖指着前面那片雨雾弥漫的修罗场: “把你那狗眼睁大了看清楚!那他娘的是在打仗吗?那是活人在吃人!” “别说你个新兵蛋子,就是关二爷来了,掉进那人堆里也得被撕成渣!” “这叫‘炸营’!懂个屁!那是只有死人坑里才会爬出来的疯鬼!” 赵狗儿被吼得一哆嗦,顺着刀尖的方向看过去。 雨小了些,他终于看清了。 戏文里都是骗人的。 五十步外,那个狭窄的山口,就是个热气腾腾的人间炼狱。 几万个倭寇,像一窝被捅了的马蜂,彻底没了章法。 没有敌人,没有友军,只要是会动的,都是他们的死敌。 赵狗-儿亲眼看见,一个断了腿的倭寇,抱着另一个武士的大腿,像条疯狗,硬生生从上面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条。 而被咬的那个武士,脸上不见痛苦,只有癫狂。 他挥着断刀,嗬嗬怪笑着,疯了似的劈砍身边的空气和人影,直到脚下一滑,被后面的人潮淹没,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。 这里没有刀光剑影,没有武士对决。 只有野兽最原始的撕咬,用手抠眼珠,用牙咬喉咙,甚至有人捡起头盔,疯一样猛砸脚下分不清是死是活的“同伴”,把自己砸得脑浆迸裂。 “呕——” 赵狗儿的脸瞬间白得像纸,胃里天翻地覆,刚吃的干粮混着酸水全吐出来。 那不是杀敌,那是几万只披着人皮的畜生,在开一场血肉模糊的盛宴。 “看明白了?” 马总旗把刀插回鞘里。 “炸营的时候,这就是个绞肉机,进去就出不来。” “那股子疯劲儿会传染,你会变得跟他们一样,只想杀,杀光所有活物,直到累死,或者被弄死。” 他拍了拍赵狗儿还在哆嗦的肩膀,语气里带着几分老兵的沧桑: “咱们是来杀敌的,不是来渡这帮疯鬼的。” “太孙殿下教过咱们一句话——永远别跟死人抢路。等着吧,等他们自己闹腾完了,咱们再去打扫垃圾。” …… 侧翼的高地上。 第(1/3)页